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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 來源: 牡丹晚報 發(fā)表時間: 2025-09-04 10:25
□華民
“云天收夏色,木葉動秋聲。”又到一年開學(xué)季,繼康,您任教的學(xué)校開學(xué)了嗎?
前段時間您來電告知,對拙作(詩集)進行了認真品讀,并寫出評論“靜聽哲理花開的聲音”,發(fā)表在中詩網(wǎng)“非虛構(gòu)”欄目。其中提及小詩《散步偶見石中生樹》:“一樹盎然向碧空/立命危困也從容/大美何須有名勝/堅韌即是好風景?!蹦J為此詩精煉厚重,體現(xiàn)了文學(xué)的社會教化功能,建議我談?wù)剟?chuàng)作體會,供讀者和文學(xué)愛好者交流借鑒。作為一名曾經(jīng)的教書匠和中華文化研究會的成員,真誠感謝您的認可與鼓勵,遵囑義不容辭且樂意為之。
其實這首詩的誕生,源于一次散步際遇。記得己亥年初夏的那個黃昏,一陣小雨過后,空氣格外清新,茂盛的枝葉沐浴著落日余暉,閃爍著青翠的光芒,微風吹來沙沙作響,似伴侶悄然低語。牡丹廣場上,孩子們放飛的風箏翩翩起舞,身段靈巧的燕子往返穿梭,一幅自由、祥和的景象。是的,自由,自古以來就是人類追求的幸福目標之一?!吧\可貴,愛情價更高。若為自由故,二者皆可拋?!?9世紀匈牙利愛國詩人裴多菲的這首詩,道出了人性真諦,跨越時空、民族和國界,為世界民眾所推崇。關(guān)于為詩為文,不能不提到諾貝爾文學(xué)獎。從20世紀初設(shè)立以來,至今已有120多位作家獲此殊榮。研究表明,這些獲獎?wù)卟⒎嵌季哂酗@赫的地位,但他們信仰清高而無傲慢之心,經(jīng)歷坎坷依然純真如初,追求執(zhí)著且無怨無悔。諸多諾獎得主生活并不盡如人意,甚至飽受磨難。也正是他們擁有自由的靈魂,堅韌的意志,才造就了文學(xué)史上的不朽之作。
之所以信筆至此,是因為散步時有所發(fā)現(xiàn)——牡丹廣場西南隅,一方大青石的裂隙中間,居然生長出一棵一米多高的小樹,雖然水土貧瘠,居然枝繁葉茂。這樹的種子來自哪里?是何種屬?我情不自禁地走近這棵石縫中的小樹。它從無到有,由小及大,無懼熱風冷雨,身姿堅實挺拔。由此想起赴太行山考察時,那山巔崖壁上生長的柏樹,竟忍得幾十年乃至逾百年的嚴寒酷暑,與這石中生樹,何其相似乃爾。
曾耳聞一句佛門禪語:“一樹一世界,一花一菩提?!笨煞窭斫鉃椤蟮刂?、山水之間的花草樹木,蘊涵著微觀與宏觀、靜止與運動的深刻哲理。悉心體悟,作為“萬物之靈”的人類,應(yīng)該從中受到某些啟迪。從愛國詩人屈原的“蘭草、香木”到詩圣杜甫的“城春草木深”,從唐代張九齡的“草木有本心,何須美人折”,到清代鄭板橋的“千磨萬擊還堅勁,任爾東西南北風”,一草一木無不彰顯豁達的家國胸襟。宋代周敦頤專為自己心中的蓮花寫下《愛蓮說》:“水陸草木之花,可愛者甚蕃。晉陶淵明獨愛菊,自李唐以來,世人甚愛牡丹。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……”在當代,陳毅元帥對松樹情有獨鐘:“大雪壓青松,青松挺且直。要知松高潔,待到雪化時?!敝娙死资阊愕拇碜鳌缎〔菰诟璩?,寓意于草,深情謳歌被邪惡勢力瘋狂迫害的張志新烈士:“只有小草變得堅強/托著她的身軀/托著她的槍傷/把白的紅的花朵/插在她的胸前/日里夜里風中雨中/為她歌唱……”撥亂反正后的中國,雷抒雁筆下那些柔弱而堅強的“小草”,感動并激勵了億萬國人。法國著名藝術(shù)家羅丹曾說:“世界上并不缺少美,只是缺少發(fā)現(xiàn)美的眼睛。”即便是尋常草木,也會受到善于觀察的作家詩人們青睞,將鮮明的思想理念訴諸筆端。我國傳統(tǒng)文化中的“花中四君子”和“歲寒三友”,就蘊含著圣賢志士對無畏精神和崇高品格的贊賞。
說起草木,我們會聯(lián)想起一個耳熟能詳?shù)某烧Z:草木之人。古典文學(xué)名著《紅樓夢》中的林黛玉自稱為草木之人,既暗喻了她作為絳珠仙草的前世本源,又折射出傳統(tǒng)文化中“草木化人”的哲學(xué)思考。其實草木之人這一詞語,通過人物與自然元素的融合,展現(xiàn)了生命力與人性映射的多重內(nèi)涵。在歷史上,有多少統(tǒng)治者眼中的“草木之人”,因不滿封建專制及橫征暴斂,于草木間揭竿而起,推翻了一個舊王朝,開辟了一片新天地。當今時代,又不乏許許多多的普通勞動者,用他們的勤勞、智慧和堅強,勇敢面對艱難困苦,傳遞文明薪火——李福貴,河南省衛(wèi)輝市山區(qū)農(nóng)村的一位普通女孩,自幼家境貧困,父母智力殘疾,奶奶去世,爺爺年邁。她初中畢業(yè)就獨自挑起生活的重擔,走村串戶賣豆腐,用柔弱的肩膀撐起風雨飄搖的四口之家。她為孤獨的山鄉(xiāng)留守老人送去生活必需品,同時送去善意的幫助,并把日常生活做成短視頻:幫老人曬麥子,免費為鄉(xiāng)親拍照,聯(lián)系打工的兒女……用自己做自媒體的收入,組織村里46名老人走出大山,去省城觀光旅游。她那花信風般的誠信與質(zhì)樸善良的言行,感動了無數(shù)網(wǎng)民,人民日報記者專程采訪了她的“原生態(tài)生活”。新華社轉(zhuǎn)載報道并點評:“既然改變不了,就把苦日子過成花。”她像草木一樣對生身土地的眷戀,讓自己活成了鄉(xiāng)村一道亮麗的風景線。
放眼當下,中國文壇也有多許默默無聞的寫者,他們不熱衷于編織虛無的文學(xué)奇觀,而是扎根寬厚的土地,關(guān)注人生百態(tài),人情冷暖,在真實的生活場景中捕捉感人畫面,記錄著改革潮流的每一朵浪花。歌曲《真心英雄》唱得好:“燦爛星空/誰是真的英雄/平凡的人們給我最多感動……”
還記得嗎,繼康,當初我們相識時,您還是教育界青年才俊,面對少年學(xué)子,語重心長地發(fā)問:“有沒有讀一首詩的時間?”如今您年過不惑,我早已步入中年?!傲鞴馊菀装讶藪?,紅了櫻桃,綠了芭蕉?!惫湃藢怅幜魇诺男蜗竺枋觯瑢嵲诹钊烁袊@。伴隨著草木色彩的不斷變幻,我們走過了一個個春夏秋冬。守望在文學(xué)這棵常青樹下,我們秉承愛憎分明的立場,厚植悲天憫人的情懷,探究資本市場的喧囂,助力命運不屈的抗爭……您作為省重點中學(xué)的優(yōu)秀語文教師,職業(yè)還賦予您沉甸甸的使命——教書育人,播下理想、信念、愛的種子,相信不久的將來,一定會收獲郁郁蔥蔥的森林。
暑氣散盡,白露將至,學(xué)生們像歸巢的鳥兒一樣,又從四面八方回到求知的搖籃。我仿佛看見您站在講臺上,微笑著請出歷史處的宋代大儒朱熹,向?qū)W生介紹并吟誦他描寫草木的勵志詩篇:“少年易老學(xué)難成,一寸光陰不可輕。未覺池塘春草夢,階前梧葉已秋聲……”
詩韻朗朗,風輕云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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